霜聲蝶韻

　　十九、回歸現實
　　太陽露出臉來，夢境開始和現實接軌，到底哪一邊才是真實？
　　
　　「月影，別走！」別丟下我一個人
　　眼睜睜看著月影在眼前漸漸消失，發現自己緊握在手心的只有虛無......回過神來，嘆口氣。
　　我竟然做了那種夢，我竟然夢見過去的事情。
　　
　　憶起和月影相處的時光，也像美夢般不切實際。對現在的我而言，月影依然像太陽一樣──可望而不可及。
　　如夢般虛幻縹緲的人，是否會夢醒般的消失呢？
　　如果過往的美好都只是場夢，那我會選擇趕走樹上的黃鶯，不讓牠在枝頭長啼，以防牠的啼聲驚破我的好夢，害我夢不到和月影相會。
　　
　　由於從睡夢中突醒驚魂甫定，我手腳無力的攤坐在床上，回想起失去月影的畫面仍心悸猶存。
　　我不懂為何我會害怕月影的離去，他不是回來了嗎？
　　明明昨夜的吻，是那樣的真切美好，重拾了我壓抑多時的情感，也喚回了久違的心跳。
　　
　　自從月影離開我的身邊，我早已想不起小鹿亂撞的感覺，記不得臉紅心動的滋味。反倒是別人因我而害羞臉紅，他們的神情提醒著我，月影曾說過那是他最想獨占的，我的表情。
　　
　　再次感受心跳不受控制的加速，陌生而新鮮，也許還帶點懷念。我能確定的是，這是唯獨月影才有的能力。
　　倘若那人不是月影，那會是......
　　
　　「頭好痛。」我頭昏腦脹的邊揉著太陽穴，邊咕噥著
　　難以忍受的是劇烈的頭痛倏地發作，讓我一時失去思考能力。
　　這就是宿醉吧？早知道會有這種後果，我就不會喝這麼多了。
　　
　　頭痛暫時獲得舒緩後，我抬頭環賭四周，意識到這是喬褚的房間。我看見床頭櫃上擺放了一張字條、一杯飲料，還有一個盒子。
　　
　　字條上寫著：
　　「我先出門了。瑪門找我到Fall for Café談事情，等等我會直接去醫院。
　　放在桌上的蜂蜜水是用來解酒的，要記得喝。
　　蜂蜜中含有一種特殊的果糖，可以促進酒精的分解吸收，减輕頭痛症狀──尤其是红酒引起的頭痛。
　　另外，那盒子裡裝的是送妳的手機，以後沒看到我就用手機聯絡吧。」
　　
　　「真貼心阿，這傢伙。」我笑了一下，伸手去拿他字條提到的盒子
　　
　　看著盒子內的人間電子科技產品，突然聯想到一件重要的事。
　　我拿出自己的通訊器材，聯絡到幽冥界。
　　先喝了一口蜂蜜水，一聽到熟悉的聲音便開口：「晨星？」
　　她一聽到我的聲音，立刻就認出來：「魔朵阿。不會是我家隊長幹了什麼好事吧？」
　　
　　「沒、沒有阿。」我反而想起昨天晚上的事
　　「妳不是那種一大早會打來閒聊的人。」晨星果然很了解我
　　「我是要問東西到了沒？」我的確很少找人只是為了閒聊
　　「早送去啦。」
　　「什麼時候？」
　　「就在這兩天。」我的腦中立刻閃過某人的臉孔
　　我收線之後，立刻飲盡杯中物，直奔咖啡店，拋下所有雜亂思緒，現在的事最重要。
　　
　　※
　　
　　「後來呢？」喬褚急切地問著
　　「什麼後來阿？你真把我當成說書人啦？」瑪門卻一派輕鬆的裝傻
　　「不是找我幫忙嗎？」剛剛沒聽到的細節，他只能想辦法問魔朵本人了
　　
　　「是阿，順便再喝一杯吧！喝咖啡能生津止渴、醒酒解毒、安神明目、清熱消暑、延年益壽......」
　　「那是仙丹吧......」喬褚直接出聲打斷，不過那推銷咖啡的台詞可能要背很久
　　
　　「但現在你至少能了解魔朵的心情吧？」瑪門收起開玩笑的表情，說著
　　「是啊。」喬褚嘆了口氣
　　他沒想過眼前那個自信滿滿的魔朵，曾經歷過那麼多事情。
　　沒有月影，就不會有魔朵，難怪她會這麼愛月影，難怪她誤認自己是月影時，會那麼開心。
　　
　　「那你想幫她嗎？」
　　「當然。」瑪門聽到意料之中的答案，在咖啡杯緣的唇勾起笑
　　
　　「魔朵的心靈正徘徊在天堂與地獄之間，這對死神而言事件危險的事。過於嚴重的情緒起伏，只會讓她走向自我毀滅的道路。」
　　
　　「我該怎麼做？」
　　「安定她的心。」瑪門說的很簡單，倒是讓喬褚一頭霧水
　　魔朵的心正在接受考驗，唯有喬褚陪伴她熬過這段時間的試練，瑪門真正的計畫才能成功。
　　
　　「讓她從思念中解脫，別再執著的等待。」瑪門進一步解說
　　
　　瑪門沒想到連這麼簡單的事都要詳細說明，他只希望喬褚別連方法都還要問他，算一下時間也差不多了，瑪門再次開口打斷喬褚的思緒。
　　
　　「改天再聊，你還要上班吧？」
　　「啊！」喬褚急急忙忙的向瑪門與秋綾道別，而瑪門笑著站在門口送客：「歡迎下次光臨。」
　　
　　走了一小段路，喬褚不經意的看了一下手錶。
　　「咦？時間有過這麼慢嗎？」
　　喬褚發現他還有足夠的時間趕到醫院，他稍微疑惑了一下，搔搔頭繼續向前走，並沒注意到瑪門方才的笑容，藏有什麼秘密。
　　
　　
　　「小綾，準備招待另一位客人吧。」瑪門放手讓玻璃門自動關上，門鈴響起了悅耳的聲音，他轉身背對門口，向秋綾交代著
　　秋綾聞言立即行動，霎時消失在瑪門眼前。
　　
　　方才緩緩關上的玻璃門，冷不防地被猛力推開，門鈴同時鈴聲大作。那看似脆弱的玻璃門奇蹟般的倖存，而那開門的人對於門不予理會，帶著怒氣對瑪門說話：「瑪門，你搞什麼啊！」
　　
　　瑪門卻從容不迫地回過身，掛著他的招牌微笑，親切地招呼來人：「歡迎光臨阿，魔朵。」
　　同時心想，他是不是該把手動式玻璃門換成自動門了。
　　
　　※
　　
　　「少跟我客套。」我逕自走入店內，隨便找個位置坐下
　　「這是禮貌。」
　　「你們教我的東西裡，沒有『禮貌』二字。」在幽冥界裡根本用不到禮貌，大多數人說話超直接
　　
　　「許久不見，妳變了好多，是誰帶壞妳了？」瑪門故意裝出失望的語氣
　　「你跟我上次見面才隔多久。」他的「許久不見」似乎用錯時機了，難道惡魔也會得老年痴呆？
　　「還有，」我又補了一句，「帶壞我的還能有誰？」正是他的得意弟子
　　
　　「我們該坐下來好好聊一聊。」瑪門對我做了個請坐的手勢
　　我就座後，回了一句：「這倒是真的。」
　　到人間以後，每次見到瑪門都是在談公事，就連這次我找他的主要目的，也是為了公事。
　　
　　「所以妳要喝杯咖啡嗎？剛剛喬先生喝了不少。」瑪門和我相對而坐，連我也是他推銷咖啡的對象
　　「你為什麼要灌他咖啡？」Fall for Café的咖啡可不是一般凡人承受的起
　　
　　「因為凡人喝一杯就會上癮，但他是『非凡人』所以要多灌他幾杯。」瑪門徑自分析起他的理論
　　
　　Fall for Café的取名可不是取好聽的，「Fall for」顧名思義有「迷戀」之意。
　　瑪門的招牌咖啡成分因人而異，共通點是只消一口就會俘獲顧客的心。那可不是凡人所能承受的，一開始的迷戀會延伸成狂熱，甚至會造成耽溺上癮，最後就會變成貪婪。
　　
　　不知死活的凡人才會點招牌咖啡來受罪，結果這些墮落的靈魂只會淪為獻給瑪門的供品。
　　
　　「喂！讓他沉迷很好嗎？」也不想想是誰要我去保護他的
　　「看來，妳很關心他喔。」
　　瑪門嘴角勾起的笑，怎麼看都散發出邪氣，他一定在盤算著什麼。
　　
　　「我、我只是盡忠職守而已。」我盯著站起身的瑪門辯駁著
　　我能清楚感覺到自己的臉頰越來越燙，而且瑪門愈笑愈開心了。
　　
　　此時，秋綾突然推著一個移動式的台子出現在我們面前，台子上的東西被一塊白色布料遮蓋住。
　　瑪門走到台子前，他抓住白布一角利落的掀開白布，藏在白布下的物體映入眼簾。
　　
　　我看見躺在我們眼前的，是一個女人，一個有著和我同樣容貌的女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