霜聲蝶韻

　　九、「一個約會交換一個情報。」-闇夜
　　「我只是照著上面寫的念出來而已，沒事反應這麼激動做什麼？」
　　「沒噴水讓妳賞彩虹就不錯了，不過妳怎麼會？」
　　「我又不是文盲，也沒有語言隔閡的問題。在幽冥界又不是所有人都講中文。」
　　「妳們如何溝通的？」
　　「用最原始的方法：『他心通』。好像是你們叫那個什麼……心什麼來著的。」
　　「心電感應？」
　　「對對對！人類一開始並不會說話，但聽得見彼此心靈的聲音，所以靠著思想交流訊息做靈魂間的溝通。之前也有個詩人說『心有靈犀一點通』就是在描述他心通。」
　　「會『他心通』的人不就可以知道其他人的想法？」喬褚故意做出惴惴不安的表情盯著我看
　　「你是做了虧心事怕我知道吧？放心，我是很尊重個人隱私的。而凡人想要得配合體質及修行，有的人只是偶然做到，無法隨心所欲，或根本不會運用。」
　　
　　「感覺跟陰陽眼好像。」
　　「是阿，陰陽眼就類似天眼。」
　　「我從小就莫名奇妙整天都看得見鬼神，不想看也不行，而且畫面異常清晰到我曾誤認鬼魂是人。」
　　「你以前有見過死神嗎？」
　　其實一般的不一定整天都看的到，顏色會因人而異，也不能隨心所欲的觀看，而且那些靈氣或靈體出現的時間和場合都不一定。
　　「沒有。」
　　「奇怪了，你這種高品質的『非凡人』，應該從小就受到嚴密的保護呀！」也可以說是監視
　　「可能以前的死神比較低調吧！」
　　「喂！」我聽得出他話中有話說我太高調
　　我開始懷疑起喬褚這人的前世可能是某位得道高僧。
　　因為陰陽眼的生成，雖然有許多不同的因素，但最基本的，必須此人在今世具有先天性「眼通」的氣徑，也就是在前世因修行曾得「眼通」。所以陰陽眼是因修持或其他原因，將先天的氣徑通氣而啟發原有的陰陽眼而已。
　　
　　「話說回來，怎麼沒有看見其他人？」我以眼神向喬褚示意：你在偷懶嗎？
　　「心臟外科是有好幾位主治醫師輪班的，雖然沒有負責第一線的值班，但是就算待在家也被安排”On call”，沒妳想的悠閒。」喬褚其實是要待在實驗室內做研究吧
　　
　　「你是主治醫師？通常只扮演決定大政方針以及較困難而專業部份的角色，應該是很資深的職位，需要一定的專業跟運氣。不過我看你的樣子像是剛畢業來的住院醫師。」
　　「可能我是個運氣比較好的傢伙。」喬褚聳聳肩回答
　　我瞄了一眼辦公桌上的班表，發現今天早上他根本就沒事，只有安排下午要進手術室動刀。
　　「明明上午沒事，為什麼你要特地早起？」
　　「因為我每天早上會去查房。妳要跟來看看嗎？」喬褚看看手錶而後起身
　　「不用了，我不想嚇壞病人。」在醫院內我還是安份一點，以免四處亂晃遇到同行
　　「好吧，我先去查房了，待會兒見。」喬褚笑了笑，我也以淺笑回應，目送喬褚離開。
　　
　　和喬褚四目相接後，他拿著病例慌慌張張地離去，就算是背對著我，只看一眼也知道他已經臉紅到了耳根，我忍俊不禁，這傢伙還真可愛！和以前月影總是輕易地讓我臉紅心跳一樣，只是現在立場剛好對調。
　　
　　不過令人心煩的是，我竟然連他的生活作息甚至是工作內容都會過問，怎麼越來越像多管閒事的褓母了？我再次化身成蝶，穿透辦公室微開的窗，碰巧經過喬褚查看的病房，發現他其實比我想像來得忙碌，以後還是別在醫院內打擾他。
　　
　　接下來的一個星期，每天清晨我趁著喬褚熟睡時，四處找尋各個管區的死神，打聽月影的下落。
　　每個管區的死神答案都差不多，唯一不同的地方是回答月影失蹤的時間一個比一個準確......
　　「我也好久沒有月影的消息了，連上次遇到他是什麼時候都忘了。」
　　「月影呀，好像幾十年前我就沒再見過他。」
　　「記得上次見到月影已經是二十幾年前的事。」
　　直到最後我快放棄之際，探聽到一個可靠的消息，同時也聽到了一個我最不願去提起的名字。
　　
　　「妳可以去問問看偵查部隊的闇夜隊長，在人間的任何情報一定是他最清楚。」
　　
　　闇夜？沒想到他也在人間，為了詢問月影的下落，真的該去找他嗎？
　　死神偵查部隊的隊長：闇夜，他是我們暮星副隊長仰慕的對象，也是月影最強勁的對手──兼情敵。
　　唉，有求於自己的追求者，是我最不願意發生的狀況......
　　
　　※
　　隔天清晨，魔朵懷著忐忑不安的心，在高空中朝著闇夜的住所飛行。
　　今天的天氣不適合飛行，天還沒亮便一直刮風下大雨，魔朵身陷昏暗朦朧的雲層中，不知不覺已飛入闇夜設立的結界內，正是她最脆弱危險的時刻，雷聲忽地轟隆作響，突如其來的一道閃電冷不防地從天際劈下，化身成小鳥的魔朵還來不及閃躲已被閃電擊中。
　　
　　遭受雷擊失去意識的魔朵變回原形從天際墜落，有如殞落流星般掉入一大片住宅區，不偏不倚地掉進某戶人家的陽台。
　　
　　『碰！』一名男子聽到有東西重擊地面的聲音，往聲音的源頭──陽台望去，發現了傷痕累累陷入昏迷的魔朵，他不但不感到驚訝反而將魔朵抱進屋內。
　　
　　他檢查魔朵的傷勢時發現她陷入昏迷是因為雷擊，傷痕累累的主因是墜落時撞擊到建築物。他溫柔地包紮魔朵的傷口，愛憐地輕撫魔朵銀白色的長髮，深情款款地凝視著躺在沙發上的她。
　　深邃的黑眸蘊藏複雜的心思和無限的情意，他想近距離目睹那雙勾魂攝魄的琥珀眼眸，也想讓懷中的她一睜開眼就看見自己。
　　他的嘴角勾勒起一抹淺淺的笑，暗忖此刻這名墜落凡間的天使是屬於他的。
　　
　　他擰乾浸泡溫水的濕毛巾，輕輕擦拭魔朵蒼白的臉蛋，直到她甦醒過來才停止動作。
　　「......妳醒啦。」
　　「謝謝你，喬......耶？闇夜？」暗紅色的長髮映入眼簾，才認出照顧自己的人是他
　　魔朵急欲起身，卻被闇夜出手制止，無奈之下躺回沙發。
　　「別動，妳受傷了。」平淡無起伏的語調，卻偷偷洩露闇夜的柔情
　　「痛！」闇夜一不小心力道過重，按壓到魔朵肩上的傷
　　「抱歉。妳需要休息......翅膀也是。」
　　「咦？嚴重到不能飛嗎？」闇夜微微點頭回應
　　
　　『咕嚕咕嚕。』腹鳴驟響打斷對話，原來久未進食的魔朵早已飢腸轆轆
　　尷尬對望片刻，闇夜不發一語起身走入廚房，留下一頭霧水的魔朵，頃刻從廚房端出一碗熱騰騰的稀飯。
　　「這......這是你做的？」接過稀飯的魔朵錯愕地問著
　　「......嗯。」
　　「呃，謝謝。」
　　魔朵雙腳縮在沙發上，像貓般全身窩在沙發內，靜靜地吃著稀飯，蒼白的臉蛋及雙唇漸漸恢復紅潤。
　　
　　「人間......適應沒？」闇夜注視魔朵良久，關切寒喧，視線卻停留在月形項鍊
　　魔朵微頜螓首後繼續享用稀飯。
　　「......部隊呢？」
　　「部隊有暮星在，不用我擔心。」
　　「項鍊......還帶著？」闇夜斂著俊臉問著他最想知道的事
　　「喔，原本我找你就是要找問你月影的事，你可以告訴我嗎？」魔朵誠實的回答，讓那冷若冰霜的俊臉再度凍結，他瞇起幽黑眼眸，緩緩開口
　　「......可以，不過有條件。」
　　「條件是？」
　　
　　「......一個約會交換一個情報。」